哑巴月台

让你撒野

【逸鑫】我们不是分手了吗


#同性婚姻合法&普遍背景

#洒狗血,(史上效率最高的)破镜重圆

#一发完结,全文9000+,甜

 

 

 




 

敖子逸第一次为坐个飞机出门前还要捯饬自己。

 

拜老妈所赐,下了飞机第一餐就是鸿门宴,市政府旁边儿的淮阳菜馆儿宴西湖,老妈大方地提前预定了一桌儿招待大人物的菜招待他这个一年回家两次的不孝子,捎带的大礼是一位据说品貌兼优的相亲对象。

 

那桌酒席给他接风明显只是顺便,主要用处还是为了在相亲对象和他母亲面前把老敖家排面摆足了……儿子喜欢男人是一早知道,可儿子从来不分享恋爱故事,这结个婚算嫁算娶、儿子在人家家里会不会受气谁知道!只好都考虑了。

 

敖子逸听到这一噩耗,握着手机长叹一声无奈地问又是哪家的小弟弟送来给我祸害了?老妈在那头气得说不出话,憋半天说这次这个比你还大点儿,保证你喜欢!

 

敖子逸听着心想老妈是怎么知道我喜欢什么样儿的,我也没填过什么理想型,没信息可泄露,上学时候那位……也没给老妈知道,保密工作做的不止点儿点儿好,咋能呢?正想着,听老妈在那头吼着叫他把自己整帅点儿,不许顶着鸟窝黑眼圈进门儿,他一迭声说好。

 

真到要回家这天,敖子逸早上闹钟响三遍才爬起来,翻身下床一看镜子,还是个鸡窝头,还好的是黑眼圈倒不算重。

 

他抓了两下头发,想起今天要完成的任务,一边挤牙膏一边低着头笑了,心想老妈知道他喜欢什么样的才有鬼了。他自己都不知道。

 

说起来,理想型有个鬼用,谁真照着理想型找对象啊。他理想型是温柔可人的居家款,可他那位前任,看上去温柔得滴水内里其实坏得冒泡儿,任性劲儿上来能快把他搞死,一天十几二十遍儿地捏他脸问你爱不爱我,敖子逸也享受了。自己挑的就是喜欢呗,宠坏了也当是桩成绩。实在不能忍,床上再讨回来。

 

敖子逸拽开衣柜门准备搭一身过年见父母的普通青年look,挑来挑去手里拉住了一件高领内搭。

 

说特别也不特别,普通的修身款,颜色也是他一直爱穿的纯黑。说不特别也特别,这件儿是跟前任分手前最后一次给他挑礼物,一个牌子的一个款,敖子逸买了俩颜色,黑的归他,草木灰的归那位。

 

说是最后一次倒也不怎么悲伤,彼时他并不知道那是最后一次,挑的时候也只顾着实用好看,倒也没什么特别的纪念意义。

 

算是除旧迎新吧,敖子逸想想还是穿上了。总要留点儿旧才有迎新的意义。

 

打算好除旧迎新就不能不开个好头,他想来想去还是把自己的鸡窝头拾掇了一下,对镜子一照忍不住自己冲自己挑了个眉,嗬这谁家帅哥,真是浪费!

 

 

飞机晚点了,敖子逸在机场熬得昏昏欲睡,上了飞机眼罩一戴就打算睡觉,闭上眼以后不由自主地想,这位老妈赞不绝口又大卖关子的相亲对象究竟是个什么天仙。其实太天仙的他也驾驭不了,最好还是人间烟火一点儿,长得端正性格温柔的就行。啧不过真要说起来太温柔了也没意思,只要不太聒噪调皮一些也无所谓……只是他脱离学生时代以后越来越疲于斗嘴了。

 

这么想着眼前又不自觉阳光普照。

 

他想起大学的时候每天中午他都要等那位一起吃饭。为了不让对方等,敖子逸总是早早溜号,每次下课铃打之前就等在人教室外面从玻璃外墙往里看,就看一个毛发微卷的脑袋侧对着他,脑袋的主人主人笔直笔直地坐着,表情穆然目光散淡,连眨眼都是缓缓的,打了下课铃以后他的同学上前跟他交谈招呼,他也笑,但整个人还是看上去有点恍惚。

 

那位自己一个人的时候似乎常常是这种脚不沾地的仙化状态,懵懂,神经质,反应也慢。

 

敖子逸走到教室门口打个响指,卷毛儿就会飞快地抬起头,抓着还没拉上链子的书包跑过来,一瞬间他那张冰雕玉琢的脸突然活泛起来,生机勃勃地就开出了人间四月的芳菲,那两双湖样的眼睛笑得眯起来,张开的双手好像扑向一个悬崖,崖边是敖子逸,他要扑进他怀里一起跌往幸福的深渊。

 

敖子逸非常喜欢这样的时刻。仿佛他并未失去什么便凭空饲养了一个日夜浮在半空的灵魂,同时自己也找到了安心的避风港。

 

那位哥撞进他怀里的时候他常常装痛:“啊啊,肋骨,肋骨断了两根!锁骨也断了!尾巴骨!”

 

怀里人一把推开他顺带瞥他一眼:“那断着吧!”

 

敖子逸又冲上去从背后黏住他,心里把他佯怒的眼神儿捞着品了好几遍,觉得实在是生动鲜亮得让人喜欢得很。

 

 

 

这么乱七八糟地回忆着,敖子逸靠在椅背上昏昏欲睡,突然他听到空姐纤柔的声音:“先生您好,请您赶快把行李物品放好,飞机马上就要起飞了,请问需要帮忙吗?”

 

“嗯,可以帮我把这个箱子放上去吗?”

 

“好的您稍等。”

 

敖子逸迷迷糊糊地摘下眼罩,愣住了。一定是所思所想入梦,不然刚才还在脑海里隔着云雾美成一道霞光的人怎么就照在眼前了,近得他闻得到他身上的沐浴露香味。

 

“…丁程鑫?”

 

“嗯等下啊,”丁程鑫低头看他一眼,目光里没什么惊讶的意思,只摆摆手示意他等下说,转身指挥空少帮忙摆他的行李箱“……对对放这里,谢谢您,麻烦了。”

 

敖子逸愣愣地看着他垫着脚从架子上的大包里掏出手机和耳机,一晃神仿佛回到他们放假到处旅游的时候——仿佛下一秒丁程鑫就会坐下来,靠在他怀里向后拽着他的脖子非要一起看电影。

 

这是什么令人啼笑皆非的和前任的再相遇,巧得像谁刻意安排。敖子逸尴尬地摸摸鼻子,余光看到丁程鑫坐下了,不由自主地在座位上紧张得僵成一块木板,握紧了座椅扶手。

 

“这也太巧了吧,敖子逸。”丁程鑫的语气甚至是愉悦的,连叫他名字的语气都没有改变。依然特别依然和别人不同,但是这特别已经没了意义。

 

“嗯”敖子逸嗯了一声就找不到话接下去,盯着前排座椅的布罩,眼罩在手里捏来捏去,总觉得戴上不合时宜,可不戴又必须把对话继续。

 

“我要早知道邻座是你,我就改签了。”丁程鑫撇撇嘴看他一眼,轻轻笑了一声,善意地说不轻不重的玩笑话。

 

不是过去那种专挑人痛处扎的毒舌,也没有兴致勃勃地专门撩他来斗嘴,只是温和的,无谓的,宽宥一切的……一种写着“到此为止”的调侃。

 

敖子逸却觉得比任何一次斗嘴的败下阵来还要丧气。

好像过去了那么久,他一个人熬着孤单的日子,不知生活何以为继不知理想远在何方的时候,逢场作戏见人下菜碟他会了,打碎牙往肚里咽包屈忍辱他也会了,他如今可以一个人做一场两小时的讲演,和再牛逼的大人物见面腿肚子也早就不转了,情场上那些弯弯绕的手段他也大多心知肚明……

 

可是他所有的成长都没能让他再见到丁程鑫的时候有一句囫囵的话可说,在丁程鑫面前,好像他从来都没长大,还是刚成年甚至没成年的毛孩子,除了没有了满腔热乎的爱乱窜着要给一个人,所有的慌乱、怯弱、惶恐全都还在。

 

当周围安静下来,安全视频开始在一列列的小电视里播放,空姐甜美地播读着即将起飞的通知,一切的一切,包括这架飞机,看起来都绝不会偏离一丝一毫它应有的轨迹,对于梦幻般的重遇毫无感受、云淡风轻以至于甚至懒得假装冷淡,也无所谓故作热络的丁程鑫也是。

 

广播播完,飞机也离开了跑道。

 

敖子逸睡不着,只好假装听歌。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终于,他借着看窗外的机会偷偷看了一眼丁程鑫,发现他已经睡着了,睡得很安稳,睫毛在天光里镀着一层薄薄的金黄,颤动得像是小蝴蝶的翅膀。

 

目光下移,敖子逸突然看到了那件灰色的高领。

 

他窒住了呼吸,用目光反复描摹确认。

真真切切就是那件,那件他亲手挑的,和自己身上那件一同珍惜地保存了许久,在圣诞节送给丁程鑫的草木灰色的高领衫。他早上穿上自己那件的时候想,不知道它还在不在丁程鑫的衣柜里。

即使是在最底层也没关系,只要没有被丢进垃圾桶里。被丢进垃圾桶里也没关系,只要不是被剪碎了再丢进去的。

即使真的是剪碎了,只要是他亲手剪的,也罢了。

 

可是它现在展拓柔软地贴着丁程鑫的皮肤,好端端地出现在他眼前。敖子逸被激荡的情绪冲撞得晕头转向,几乎想立刻叫醒丁程鑫,抓住他的手腕问他,为什么还穿着它,为什么偏偏在今天穿着它,为什么穿着它来见到他。

 

他想到了丁程鑫支吾的唇形,变得慌乱的目光和自动打开的戒备状态,他还想到了要怎样突然吻住丁程鑫编造着完美理由的嘴,强迫他面对再熟悉不过的唇齿的亲密接触,再次和他一起回到深渊里。

 

他这样想着,最后也只是拉了拉丁程鑫身上的毯子,越过他把机舱窗户的挡板拉下来,挡住了外面的阳光。

 

丁程鑫好像有所感受,闭着眼轻轻嗯了一声,朝他靠过来。

 

敖子逸叹了口气。

 

 

 

下了飞机,似乎也没什么同行的理由,但至少摆渡车可以一起乘。

 

乘客们挤上摆渡车的速度很快,上去的时候剩最后一个座位,敖子逸示意丁程鑫赶快坐,丁程鑫摇了摇头,旁边一个拎着大包小包的中年女人挤过来一屁股坐下,把他俩挤到了窗边。

 

空间太小贴得太近,丁程鑫有些尴尬地空着手没地方抓,敖子逸把背包背到前面,示意他抓着他的包,丁程鑫犹豫了一下,伸出一只手松松地抓了。

 

敖子逸踌躇着要不要问衣服的事,就见丁程鑫也凝神盯住了他的衣领出神。

 

……能自己想起来最好。

 

说起来现在这个姿势……有点像,他们高中的时候坐公交车。

每周六回家的公车,他们可以一起坐六站,敖子逸下车以后要再转车。周六放假公车上人很多,没有把手可以抓的时候,敖子逸都叫丁程鑫抓他,“想抓哪里都行!”,丁程鑫听了就打他,他一脸无辜地说我怎么了我,不抓算喽。丁程鑫有时候就真不抓他,一急刹车就掉他怀里,顺势赖在他怀里嗤嗤笑,嘴里还说敖子逸你放开我你怎么是这种人啊,敖子逸就无语说丁程鑫你做人能不能有点良心不是你抱着我腰不丢手迈?

 

 

“你衣领没折好,歪着。”

 

敖子逸无语,你看半天就看个这啊。真的好能装啊你丁程鑫。

 

伸手折平了衣领,摆渡车马上要到了,敖子逸仔细想想还是很多余地问了句,你一会儿要去哪里啊?

 

丁程鑫低头看了看手表,叹了口气说我有个饭局,这一晚点,估计来不及回家了。

 

敖子逸心里升上一阵奇异的感觉,不自觉地接了一句我也是。

 

丁程鑫终于正眼看他,犹豫了一下说:“我妈说要带我见朋友,说是在宴西湖……哪个厅我得一会儿翻一下微信,好像……”

 

“操。”

 

敖子逸突然爆粗,把正在掏手机的丁程鑫吓得一抖。

 

还当哪路天仙,可不就是眼前这位王母娘娘!

 

真是巧他妈给巧开门,巧到家了。

 

 

 

同一时间,宴西湖龙园厅,丁程鑫老妈正和敖子逸老妈把椅子拉在一起,拍着彼此的手感慨,怎么能这么巧!我们儿子竟然是一所高中毕业的,还上了同一个大学!怎么看怎么有点天赐良缘的意思!

 

“是啊是啊!”,敖妈嗔怪,“也没听我儿子提过他有这么优秀的同学呀嗨呀!”

 

茉莉花茶喝了几大杯,还没见人来,丁妈和敖妈决定分别打电话催催自己不省心的儿子,这么大的事儿怎么还带迟到的!

 

刚打出去房间门被风风火火地推开:“妈~!别打了!飞机晚点,我这一下飞机就赶过来了……哎阿姨好。”

 

丁妈刚准备亲切地把敖子逸的手握住,就见丁程鑫从敖子逸背后冒出来了。

 

“哎?程程……咋你们一块儿到的啊?这还挺措手不及的,来来阿姨给介绍一下……”

 

“不用了,妈。”丁程鑫出声制止丁妈的忙活。

 

“我们认识。”

 

 

 

两位母亲一时半会儿没好听明白,愣了一会儿,敖妈先开口:“啊,那好那好,按理说一个学校的,认识也应该认识也应该……”

 

心里却犯起嘀咕,这早就认识,取向也一样,条件又相当,也没成……这会不会成不了啊?

 

敖妈跟丁妈心情复杂地对视一眼,四个人各怀心事地落座,服务员开始布菜,四人彼此寒暄了一阵,怎么也不能进到一些关键的话题里。

 

丁妈给敖子逸夹了个小米糕:“小敖啊,你们互相爆料一下哈,我们程程上高中的时候有没有谈恋爱啊,他从来不跟我说。”

 

敖子逸抬眼看丁程鑫,丁程鑫低着头把盘子里的凉拌三文鱼皮拨来拨去,说妈你别问些奇奇怪怪的问题。

 

敖子逸傻笑:“没有吧,他那时候学习好,天天上光荣榜,吃晚饭时间都在教室学习。”

 

然后让我给带晚饭,在走廊的风口上举着碗吃面吃得鼻尖儿泛油,吃几口要我喂一口奶茶,还必须是珍珠仙草双拼的。

 

敖妈也附和着要问敖子逸高中有没有什么这方面的英勇事迹。

 

丁程鑫温柔一笑:“没听说诶,但是年级里喜欢他的人好像不少吧。”

 

多到篮球赛挤不进去观众席圣诞节抽屉放不了书包一参加同学聚会就被拉去厕所表白,还他妈不会拒绝每次都要我冲上去说“同学你追人能不能先看清楚有没有主再下手?”

 

敖妈和丁妈听完心情更加复杂,同时也敏锐地感觉到了气氛不太对。

 

一顿饭在表面其乐融融内里风起云涌的气氛中吃完了,回去的路上,丁程鑫把跟敖子逸的对话框捞出来,噼里啪啦打字:我觉得实在不行我们就把实话说了也好叫她们别念叨了,搞来搞去大家都难看。

 

打到一半,突然想顺着往上看一看聊天记录。

 

“新年快乐”之类的节日祝福几乎等同于群发,无所谓了,说完祝福的一两句寒暄也只是点到为止,再往上……算了,丁程鑫想,血肉模糊的,有什么好看。

 

可聊天记录可以不看,记忆却自动调出了些东西来,他想起他给敖子逸曾经的备注“敖三岁”……在改成“敖子逸”之前用了很久很久,再往前推是高中时候的“敖大少”,是敖子逸半逼迫着他改的,改完他也没想着动。

 

说不怀念是假的,少年之间的爱情刚开始的时候仿佛盛夏时节的疾风暴雨,彼此崇拜、彼此渴望,彼此之间有着无穷无尽的性吸引力,喜欢到即使只是最温柔的抚摸和最清浅的吻也会感到胸口滚烫浑身酥麻……即使现在想起来还恍惚有所余震,他相信那一定是是“喜欢到快要死了”的感觉。

 

后来是什么呢,当生活开始变得难,不知该何以为继的时候,爱情是他们的烟酒,是他们的利他林,以至于在百般磨难的日子里仍然如鲸向海,如鸟投林。

 

现在呢。是不是,好像不需要了。

 

但是丁程鑫还是不由自主地删掉了刚才的那一句,锁上了手机。

 

他仰在车座上闭上眼睛,一片黑暗里突然也有些想要抓住光的渴望。

 

睁开眼,确实有光,手机的通知灯在闪。他没想到自己解锁的时候手竟然有点抖。

 

敖子逸:【我妈说让我明天带你出去玩】

 

下面是分享的一个公众号文章链接,一个海洋馆的开馆大酬宾。

 

丁程鑫足足想了5分钟,其实什么都没想,脑子一片空白,但又觉得再想就显得过于的怂,于是在不到六分钟的时候回了个【好吧】

 

这算什么,丁程鑫在心里冲自己咆哮,这算什么啊到底,他们俩不是分手了吗?

 

 

 

第二天敖子逸把老妈的车开出来载丁程鑫,丁程鑫坐进车里以后敖子逸习惯性地要给他系安全带,丁程鑫提高嗓门儿:“不——用!我自己会系,赶紧开车!”

 

敖子逸一愣,心想你他妈吼我吼得倒顺口,要不是看你今天还挺好看的我就恼了。

 

海洋馆果不其然是人山人海,敖子逸买完票挤得满头大汗,丁程鑫本能地从口袋里翻了湿巾出来,反应过来以后一边尴尬地擦自己的手一边数落敖子逸“我跟你说让你先网上订订好了就不用排队你非要……那个啥,你要湿巾吗?”

 

敖子逸本来想回嘴,被急转弯闪了一下只好说:“要。”

 

刚进门就被人群推挤了一波,敖子逸回身拽住丁程鑫的手腕儿带他往前挤,丁程鑫别提多别扭了,拧着要挣脱,敖子逸奇道:“你干什么,我拉着你你怎么还往别处使劲儿?人这么多!”

 

丁程鑫翻白眼:“谁让你拉我了!?”

 

敖子逸沉吟一下:“啥,你有男朋友吗?女朋友?”

 

丁程鑫搞不懂他在说什么:“啊?没有啊。”

 

“那你废话什么,你是十六岁小姑娘啊拉个手还害羞。”说着干脆不拉手腕改十指紧扣了。

 

丁程鑫在心里骂,操你妈!

 

 

人头攒动的海洋馆很热,敖子逸走了一会儿就想把外套脱了,丁程鑫恍恍惚惚就接过来挂在胳膊上,敖子逸神奇地看了他一会儿发现他还没有什么知觉,也就不吭声了。

 

终于,美人鱼表演马上要开始,大家纷纷奔往表演厅。他俩没啥欲望看美人鱼,就打算趁这会儿清净去看看鲸鱼。

 

上大学的时候两个人也一起去过海洋馆,丁程鑫让敖子逸帮他在鲸鱼馆给他和鲸鱼拍一张合影,敖子逸拍着胸脯答应得很好,回去一看,鲸鱼很清晰,他是一团黑影。他当时气得揍人,但那张图倒还是留了下来。

 

两人走进隧道一样的鲸鱼馆,发现到处都是蔚蓝的一片,仿佛真到了海底。

 

丁程鑫一进去就走到墙边,用额头贴着玻璃向里看,像一根木头歪在那里一动不动。敖子逸就走到他身边陪他一起向水里看,一只身形巨大的鲸鱼缓缓从两人面前掠过,游向了隧道顶的水域,丁程鑫好奇地抬头去看悬浮着的鲸鱼柔软的肚皮,嘴里小声说,好想养一只啊。

 

那次他也是这么说的,敖子逸想起来了。那时候丁程鑫已经逛得累了,枕着敖子逸的肩窝仰起脸坚持看着鲸鱼,小声说,啊好想养一只啊。

 

什么?敖子逸问。

 

鲸鱼。

 

 

没想到,几年过去,他竟然还想养鲸鱼。他好像一点都没变,连带着这些脚不沾地的想法也是。

 

“为什么?”

 

丁程鑫轻轻叹了口气:“长得很威风,别的鱼都怕他,潜到很黑很黑的海底,就谁也找不到他。”

 

敖子逸皱眉,心想听起来一点也不好,又黑又孤单,想想就要起鸡皮疙瘩。但是他看着丁程鑫辛苦地仰着脸,突然觉得他的样子好脆弱,又好柔软,单纯得好像小孩子因为够不到星星而执拗地仰着脖子,要一直等到星星来到眼前一样。小孩不知道单是星星的光来到地球上便花了很多年。他不知道等待多苦难。

 

敖子逸鼻子一酸。所以你干嘛离开我啊,我很想保护你的。

 

他走过去把手放在丁程鑫的脖子上轻轻拨向自己,轻声问:“去吃饭吗?”

 

丁程鑫看了鲸鱼以后整个人又恍惚起来,模样傻乖傻乖的,低着头说嗯。

 

 

 

吃饭很简单,敖子逸对丁程鑫爱吃的菜了如指掌,两个人落座之前敖子逸已经预定好了菜,等到的时候已经全部上好了。

 

丁程鑫捏着筷子轻轻在手上敲,说敖子逸你干嘛要带我出来。

 

“我妈叫我带你玩啊。”敖子逸专心致志地给他盛汤。

 

“你什么时候这么听你妈话了。”丁程鑫怀疑。

 

敖子逸停下盛汤的手饶有兴趣地看着他:“那你想听啥,我对你丁美人贼心不死,好不容易找到机会重新把你骗上床?”

 

丁程鑫脸红着在桌子底下踩他:“你他妈……”

 

“好好好我错了我错了……”敖子逸把汤盛完,站起来沿着桌子过来把汤碗放在丁程鑫面前,放完碗俯下身一双湿漉漉的眼睛紧盯着他,压低了声音说:“那你干嘛答应?该不会是也是觊觎我的美色,又想到我那方面的功夫真不错……”

 

敖子逸十年前就这么撩他,十年后还是这么撩,可十年前丁程鑫被撩得大火燎原,十年后照样看一眼他的坏笑就慌得脚软心悸。

 

敖子逸得意过头,接下去又说:“这样吧,我们互相还惦记又不想重蹈覆辙,我提议……我们做炮友怎么样?”

 

丁程鑫发热的脑门儿像突然被浇了一桶冰。

 

他冷笑一声。翻出随身皮夹钱包扔下一沓钱,利落地站起来转身就走,起身的时候狠狠撞了敖子逸的肩膀。

 

敖子逸捂着肩膀愣了半天才想起来去追,出门一看,已经不见人影。

 

 

 

丁程鑫没打车,他走出了餐厅,直接穿到马路对面,沿着河堤走。

 

滨河的马路人不多,路灯一路静荡荡地照下去,车辆开过的时候也只是呼的一声。

 

他和敖子逸在一起的时候,曾经闹过很多次分手。朋友常常调侃,说他们每年冬天的定番是闹分手,吵着架走过整条书院南路——常常有人目睹丁程鑫瞪着一双通红的眼甩掉敖子逸的手再一脸凶狠地转身走掉,敖子逸回身看一眼也气愤地大步流星地离开——特别幼儿园大班,特别菜鸡互啄。

而且每次分手的阵势都惊天动地,搞得所有朋友被迫站队,做好长期作战的准备。结果是俩人不到两天又开始甜蜜蜜全方位放闪,搞得最后根本没人再在意这过家家似的分手再和好。

 

所以谁也没想到,大四那次分手是真的没再和好。

 

准确地说,是敖子逸没再主动认错。

 

吵架原因很简单,两个人那时候已经不住宿舍了,一起租了间房子,敖子逸拿到了课题保研名额好几个月都闲在屋里打游戏,而丁程鑫白天要实习不在家,就叮嘱他多担点家务,然而敖子逸一玩起游戏来就什么都忘了,每天忙了一天回到家丁程鑫都要面对成山的外卖盒和脏碗筷。那天他白天实习不是很顺利,跟前辈起了冲突,被前辈捅到领导那里,被怼着脑袋骂了好一会儿。回到家刚一开门,就听到敖子逸在屋里喊:“麦克雷!”。

丁程鑫二话没说就过去踹门了,两人大吵一架,丁程鑫坚决要分手,吵到半夜丁程鑫回了卧室不再开口,门锁得死紧,敖子逸就在客厅睡了一晚,第二天丁程鑫下班回来,敖子逸已经不见了。

 

丁程鑫早上出门前看到敖子逸在沙发上睡得很香,身上只盖了薄薄一张毛毯,那张毫无防备的脸差点让他心软,但他闭上眼就能想起敖子逸冲他吼的样子。

 

爱情走到尽头的时候彼此都不吝于展现最凶恶的一面,并开始对爱情里所有曾经心甘情愿不求回报的付出斤斤计较:我为你花了多少金钱和时间,你是怎么对我的。我为你花了多少心思付出多少汗水,你又是怎么对我的。

 

既然这样,不如别再互相消耗。

 

 

 

但是其实,他以为敖子逸还会像以前每一次一样,绷着张脸过来跟他认错,他稍一松口就开始得寸进尺地耍赖。

 

那样的话即使他明知道这样的患得患失和互相折磨只会越来越严重,也会愿意和他的小朋友再将就得久一点,再久一点。

 

因为那爱情曾经让他勇敢到敢说永远之类的字眼。

 

可是没有,他的小朋友好像也太累了,以至于不知道该怎么哄他了。

 

然后那位小朋友,就这么不见了。即使还在一个城市里,也好像永远不会再见了。

 

所以当他再见到敖子逸的时候,那一瞬间,他不敢相信命运竟会有这样的巧合,仿佛知道他爱敖子逸比他曾经做到的表达过的还要多一点。

 

 

 

而敖子逸从那天开始,每天都会在丁程鑫家楼下待到很晚。

 

借口有同学聚会,他每天八九点出门,沿着再熟悉不过的路线跑到丁程鑫家楼下看着他的窗口。

 

就像高三的时候,他住校,丁程鑫走读,他下了晚自习就会跑去买丁程鑫爱吃的夜宵,送到他家楼下,趁他下楼扔垃圾的时候递给他,再偷偷亲他一下。

一般那时候丁程鑫都是写着卷子突然被他喊下来,有时候头发上还夹着水笔的盖子,穿着宽大的睡衣,提拉着拖鞋风尘仆仆地跑下来。黑暗的楼道里丁程鑫湿热的嘴唇和睡衣下面温暖的腰部曾经是他所有春梦的情节来源,清纯又情欲,短暂而悠长。

 

他回想着过去点起一根烟来。

 

这是他第三天在这里等了,丁程鑫似乎没有了晚上扔垃圾的习惯。或许那时候只是个幌子而已。

 

他望着亮着灯的丁程鑫的窗台,心想这么多年了,自己怎么还是这样又混蛋又怂。

 

可没想到丁程鑫这时候出现了,穿着一件宽松的黑卫衣,很像他们中学时常常一起买的那种。

 

他站在楼门口,有些苍白的脸浮在夜色里,一片漆黑里敖子逸还是感觉到了熟悉的温柔的无奈。

 

“这算什么,敖子逸……”丁程鑫说话的时候眼睛纳拿着对面居民楼的黄色灯光,一闪一闪,有种奇异的温柔。

 

丁程鑫小声叹了一口气:“我们不是分手了吗?”

 

“嗯,我本来打算……”敖子逸把烟掐了,笑了笑“本来打算抽完这根,给你打个电话的。”

 

“对不起。”敖子逸说这句的时候很郑重,好像站在时间洪流的入口。

 

丁程鑫把手插进口袋里,说:“你陪我到河边走走好不好。”

 

 

 

走了很久,丁程鑫一言不发地看着河面,敖子逸也只好沉默地跟着。

 

“说实话,敖子逸。”他突然停住脚步,“这算什么,你……”

 

“我们没分手。是你单方面要分手,我可没答应。”敖子逸语气生硬地说。

 

丁程鑫沉默地站着,突然看着别处嘶了一声,缩了缩脖子:“好冷。”

 

“风好大。”

 

敖子逸伸手去牵他的手,放进口袋里。丁程鑫安静地让他拉着,冰凉的手像一只新生的小兔子一样待在他的手心里不动。

 

 

又这样往前走了一段路,丁程鑫把手从敖子逸口袋里拿出来,突然一步踏上了路边的石椅。

 

敖子逸仰头看着他,惊讶地说你干嘛?

 

“我脾气不好,所以骂人很凶。我安全感很差,所以每天都烦你,问你爱不爱我,娘们兮兮的。但是我有时候感觉自己就像站在很高的台子上,又高,又只有我,我好像要一直喊你你才听得见,所以我有点怕。”

 

敖子逸轻轻摸着他的手背:“我没有烦……”

 

“但是我喜欢你……”

 

敖子逸仰脸看着丁程鑫红着眼睛吸吸溜溜地说喜欢他,心疼得要命又喜欢得要命,当下慌手忙脚地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就听丁程鑫带着哭腔说:

 

“抱我……”

 

敖子逸赶紧伸手把小朋友抱下来,就听哭哭啼啼的小朋友在耳边说,“你还要不要我……”

 

“要要要什么样儿的都要哥哥什么时候嫌弃过你……”

 

丁程鑫在他怀里掐他腰“你别偷偷占便宜,我是你哥……”

 

敖子逸轻声笑着捏着人下巴找到他的嘴唇,就着落下来的眼泪一起含起来,每一寸受委屈的软肉都轻轻舔过,最后再捉住软软的舌头纠缠,一直把人亲到腰都软下去。

 

养鲸鱼之前,先让他把这只多疑又傲娇的小猫养好。

 

 

 

END.







bug很多看完的都是勇士!

太困了有时间再捉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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